艳火02
·勋白双男主
我忘了自己怎么走出烤肉店,以及是否跟边伯贤告别,耳边只回荡着他淡淡的质问。
“如果不想发展下去,一开始为什么要接受我呢?我对绪方小姐来说是什么试用品吗?”
夜幕降临,原宿街头绚丽的霓虹闪烁,许多穿着打扮新潮靓丽的年轻人嬉笑着从我身边走过,走向更热闹闪亮的地方,如同一列我无法踏上的列车,只能眼见着它呼啸着远去。晚风很凉,我漫无目的地走着,绕过大街进入小巷,又从小巷走入另一条小巷。如此反复不知道多久,周围的行人突然多了起来,车流喧闹,店铺灯光明亮,我抬头辨认了一会,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走到涩谷了。
我对涩谷的感情很特殊,作为我梦想最初的发源地和最后结束的终场,这里承载了太多的记忆。还没签公司那几年,我游走在这里的街头巷尾,哪里有坡,哪里有坎,脑子里都像有一副地图一样清楚。签了公司之后,视线只及公司楼前的一个交叉路口,但还是会在每次坐车时透过暗色的玻璃看沿途的街景。
耳畔传来一阵歌声,循声望去,发现街边有一个背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女孩,她的琴盒打开放在脚边,里面有写着她社交平台账号的纸板。
这里并不是人流量最大的街道,偶尔有行人驻足聆听,也很快离去了。到后来,竟然只有我一个人还在。女孩注意到了我,对我腼腆地笑了笑,“那个,有什么想听的歌吗?”
“啊,没关系的,你唱你想唱的就好。”
“不要钱。”她摆摆手,“就当是谢谢你陪我这么久。”
眼前一阵恍惚,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来,很久以前,我好像也对人说过类似的话。
“我不怎么听歌。”那个人说,“不过,有什么能让人睡好觉的歌吗?”
「你的那些噩梦,
我也将为你尽数驱逐,
疼痛呀全部飞走吧,
唱着温和的歌。」
女孩也会唱当时我唱的那首歌,她穿得不多,鼻头冻得有点红,但是声线依然温柔动听。
我没钱给她,可不想就这么走掉,想了想,解下自己的围巾,在女孩惊奇的眼神中给她围上。
我退后几步说:“天气很冷,早点回去吧。”
她朝我微微鞠躬,“谢谢……”
风从我的领口钻进来,我低头加快了步伐。在一个路口等绿灯时,身旁的人突然说:“一直都这样啊。”
我转头发现他正看着我,于是不确定地问:“在对我说吗?”
“是。”
这个人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和黑色的长风衣,他比我高很多,脸部轮廓鲜明,五官冷冽,虽然他语气温和,但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。
“请问是什么意思?”
“明明自己也很冷,还要把围巾给别人。”
我没想到这一幕被别人看到了,顿觉尴尬,“你看到了啊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那‘一直都这样‘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不记得了。”
“记得什么?”
此时红灯转绿,行人纷纷向前走,“绿,绿灯了。”我向他示意之后匆忙跟上。
等到了马路对面,我回头却发现他不见了,不知道随着人潮走去哪了。
“奇怪的人……”
天气愈发冷了,这些天很少见到太阳,偶尔会有濛濛细雨。边伯贤自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没联系我了,如今的场面正是我所希望的,即使我还是对他感到抱歉。
诗帆的店挨着一家二手唱片行,老板见多识广,听过各种小众歌手,也在我刚来不久就认出了我。
“娱乐圈就是这样的,算了,以后你的人生还很长。”
闲暇时我会去听老板的唱片,他从世界各地搜罗来许多几近绝版的黑胶,偶尔心情好会挑选一盘播放。
又下雨了,我坐在唱片行的窗前,看雨滴从反射着暖黄灯光的玻璃上滑落,店里流淌着一首古老的法语歌,时间在此刻好像变得很慢。雨越下越大,窗外的景象被冲刷得模糊。我发着呆,没察觉到一个打伞的身影走入视线范围,等他在我面前站定,遮挡住飘向落地窗的雨,我才像突然苏醒一般看到他的脸。
“边伯贤……”
他好像对我笑了,隔着布满雨痕的玻璃,看不真切。
边伯贤收了伞,在门口地垫上踩干鞋上的水后才慢慢走了进来。
“绪方小姐。”
“…有什么事吗?”
“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,如果你的回答是否定的,我会马上就走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还想唱歌吗?”
边伯贤的语调没有任何波澜,但他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,仿佛不想让我逃避似的。
“想又能怎么样?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商业价值,和前公司的解约也不愉快,现在没有公司会要我的。”
“我要。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边伯贤轻描淡写地说出让我瞪大了眼睛的几个字,他没有理会我的震惊,低头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合约。
“你不是游戏设计师吗?”
边伯贤表情变得轻松,“工作之一。”
这些信息来得太过突然,面前的合约像潘多拉的魔盒,我一时不敢打开。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边伯贤也不急躁,“那天的签文,你看了吗?”
“那个凶签?”
“对。我不是有意冒犯,只是折的时候扫了一眼。我看到了‘贵人’两个字。”
室内的音乐加快了节奏,钢琴的重音衬着边伯贤越来越坚定的语气,“当时帮你系凶签的人是我,那么,为什么这个贵人不能是我呢?”
“你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的签上写了什么吗?”
我摇头。
“它说,不要畏惧前进。”
一切都太快了。
我和边伯贤认识不到两个月,我手里已经有一份来自他公司的歌手合约。诗帆帮我请律师看过,并没有什么问题,可我还是委决不下。
她发来信息:“你不放心他吗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觉得太快了,可我也实在想不到我身上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地方。”
“不要这么想,也许他就是相信你有潜力呢?”
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换过住处,公寓外的樱花开了又谢,此刻枝干光秃,在寒风中微微晃动。几年前的春天,它们嫩绿的芽刚刚冒尖时,我也相信自己有潜力。树有从颓废至繁茂的生命力,而我却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。
手机提示关注的人开始直播,我一看,是上次在涩谷街头唱歌的那个女孩。
镜头里她看起来很开心,背着吉他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她有机会登上更大的舞台了。谈起未来,她眼神明亮。
“你还想唱歌吗?”
我匆忙赶到涩谷,这里即使天气寒冷也依然人来人往非常拥挤,我穿过人群,寻找那个女孩说自己最后在街头表演的地方。
找到她时,周围的观众依然不多,可是她怡然自得地唱着,跟着节奏轻轻点头,拨片潇洒地扫过琴弦。
“你的鲸鱼掉了。”
突然有人搭话,伸过来的手里拿着我包上挂的鲸鱼挂件。
我赶忙接过,回头谢谢说到一半,突然愣住了。是上次那个人。
“我没有跟踪你,我公司就在这附近。”
我点点头,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他却没有离开,而是跟我一起站在树下听女孩唱歌。
“你现在不唱了吗?”
“你说我?你怎么知道?”
这次他穿了白色毛衣和灰色大衣,表情也比夜幕里深沉的他柔和了许多。
“你真的不记得了,食梦少女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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